岚薰Iris

 * 我也不知道立好flag要更其他文为什么又忽然码出来一个新短篇了，可能我的石墨文档它有自己的自我意志吧，嗯，就是这样，所以写得烂也骂它别骂我；

 * 这篇放这个合集勉强算拨给《borderline》吧...又是一篇跑题作文呢

01.

“——世勋啊，你认为你是比我年长的哥哥吧？”

钟大哥那音色清亮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镜头围拢聚焦，如同一张巨网令他无所遁形。他尴尬地低下头，笑意之中有些腼腆。出道多年，这样互揭老底的综艺环节仍旧令他胆战心惊。

“哥当然是哥啊。”

他干巴巴地回答，同时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搜肠刮肚，在自己并不丰富的综艺资料库中搜寻一种比低头不语更得体又诙谐的回应方式。希澈前辈在台下插了句话，为他多争取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可是，当镜头再度给到他时，他依然半句话都没能想出来。

然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朴灿烈已经抢过了话头，于千钧一发之际不着痕迹地扼杀掉了一次尴尬的冷场瞬间。

——又是朴灿烈。

他最熟悉的队友、最亲近的哥哥、小分队的搭档...同时也是他无法公开的男友，又一次地扮演了搭救他的角色。可是，朴灿烈为了圆场而说出来的话，虽然综艺效果很好，却令他已然急遽收紧的心脏又猛地遭了一击——

朴灿烈似乎是有意地避开他的目光，冲着站在队伍最外侧的金钟大喊道：“——像我一样，管世勋叫哥就好啦！”。

气氛在一片诡异又祥和的欢笑中平滑地转向下一个成员和下一个话题，这一过程中，他始终恬静地笑着，时不时添加几句俏皮话来附和，并不在意最终有没被剪入节目。可是，那宛如一根细刺的纠结感，直到节目结束、大家坐上保姆车回公司时，仍旧久久萦绕在心头。

他望着坐在前排的朴灿烈染成粉色的后脑勺，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夏天恍惚之间似乎只是刚刚落幕而已，可是从车窗渗进来的寒风却于无形中提醒着他，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近期，他们迎来了大队的回归，大家的行程被安排得十足密集。仔细想来，朴灿烈和他，的确许久未曾寻觅到合适的契机好好地谈谈心了。

可是，常常令他感到惊愕的是——朴灿烈的任性和小孩子脾气，往往会在意想不到的方面对他显露出来。而且，他也往往会低估灿烈哥这种小脾气一旦发作起来，持续期会延续多久。天可怜见，这都过去几个多月了，若不是今天朴灿烈刻意的反应，他自己恐怕都要将那件事搁置脑后了。

他盯着那人新近修剪的粉红色脑袋，心里好笑多过好气。

02.

自打SC小分队成立以来，无论是成员、粉丝、还是记者，都反反复复地表达过同样的疑问——“为什么是SC？不是按照字母或者年龄顺序的CS？”每一回，他俩都用含糊不明的措辞打哈哈蒙混过关，或者索性顾左右而言他。

久而久之，提问者也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不再多问。可似乎偏偏是每次大家都快要遗忘的时候，朴灿烈就会像今天这样，忽然间很刻意地开始认他作哥哥来。“世勋哥、世勋哥”....喊得越恳切、越温柔，他越是浑身不自在。成员们似乎也觉得这样的一幕十分有趣，伯贤哥、俊勉哥和钟仁已经无数次地千方百计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不惜动用威逼利诱、激将法、感情牌...等诸多战术，终究是铩羽而归。

不是他不想对成员坦诚，毕竟成员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他俩之间的事情，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忙维护这个不能说的秘密。

实在是这件事的起因，实在是太幼稚也太肉麻了。

03.

事情还是要从夏天说起。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吴世勋已经记得不太确切了——毕竟，在那短短的几个星期内，幸福的事情一桩挨着一桩密集地涌现，他像是被冲昏了头一样成天飘飘然，以至于失却对于日子和日子之间界限的感知。每天的生活过得既忙碌又甜蜜，真如他们即将问世的那首小分队出道曲中所唱的那样——“工作即是玩乐，纵情享受人生”。有了冠冕堂皇的一起工作的借口，他和朴灿烈成天厮混在一起。白天做音乐、晚上......晚上身体力行地实践音乐理念。

总之，就是在那一段日子中的某一个之中，朴灿烈和他萌生了共同置业的心思。

这个想法涌现出来的次日，他们便兴致勃勃地开着朴灿烈的大奔车到了心仪的社区去看房。那是铜雀区东面的一个高档小区，周围交通便利，却是闹中取静。就在他们漫步在小区外围那行人稀少、两侧种满银杏树的林荫道下时，隔壁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位打扮得体、气质典雅的老奶奶。她没有穿着高跟鞋，而是一双柔软的平底便鞋，因而他们并未听见她从他们背后走出来时发出的声响。也因为这样，当察觉到后方有人而猛地回头时，双方都轻轻地吓了一跳。

瞧见两个相貌漂亮得惊人的陌生孩子出现在家门口，老奶奶吃了一惊。她犹犹豫豫地问：“...你们...是来找什么人吗？”

吴世勋记得那时，他和朴灿烈面面相觑，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从老奶奶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她似乎并未认出他们是艺人——在那个年龄段的人之中，这种情况虽然罕见，倒也不算什么非同寻常的事。

于是他们很自然地微微鞠了躬，朴灿烈开口，为他俩的出现惊扰到她而道歉，并简单地说明了他们有在这小区附近置业的打算。

没有人能面对朴灿烈春光灿烂的笑容而无动于衷，即便奶奶并不知道他们是偶像，她还是立刻对这两个孩子产生了好感，随即开始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起了周边的地理环境、公共设施，以及居住在这个社区的优劣之处。

末了，她才似乎是终于想起来似地，问道：“——所以，你们是打算一起买房子吗？你们的关系是...？”

“——他是我哥哥呢。”

不知道为什么，吴世勋那时有些慌张地就这样回答了。

04.

那天回去之后，朴灿烈的表现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吴世勋记得，那天晚上，他在他体内生猛地横冲直撞，简直如同他们第一次做那件事那样鲁莽而毛躁，并且在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了、眼眶里不停地溢出生理性眼泪之后，朴灿烈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那个时候朴灿烈刚刚漂了白金色的头发，在昏沉的夜色中，他匍匐在他身上，像一只美丽而残忍的野兽，不肯轻易停止他的掠夺。他靠在自己耳边，低吼着，不停地追问他：“...是哥哥吗？我对于世勋就只是哥哥吗？”

吴世勋的反应和现在一样——只觉得可气又可笑，他们分明都已经互表心意许多年，将情侣之间该做不该做的事都做过无数回了，他简直难以置信朴灿烈居然就这样把自己钻进牛角尖。

不过，他当时真的很累很累了，因而不只是不想作答、而是压根无力回应那个幼稚的问题，便昏昏沉沉地直接晕了过去。

恰好在那之后，小分队的日程也紧锣密鼓地开展了。作为一个专业的偶像，朴灿烈将工作的状态和生活的姿态区分鲜明，并没有让那点小小的忿忿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活动。在整个活动期，吴世勋都没察觉出朴灿烈对他的态度较之以往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直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朴灿烈开始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有些生硬地当着成员或者记者的面喊他哥哥了。

而每当他终于忍不住问朴灿烈“为什么要管我叫哥哥”的时候，朴灿烈总会轻轻地鼻音哼上一声，然后一副似笑非笑地神情望着他，反问道：“那世勋又为什么管我叫‘哥哥’呢？”

逻辑强盗得令他每次都哑口无言，羞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朴灿烈每次都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可当他始终憋不出答案，却又心软地叹了口气，将话头引开。每一次，他都在心里暗暗松上一口气，暗想：这回这事总算是真的翻篇了吧。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事儿还真没完。

倒也没关系。他想。我已经想明白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05.

耳畔传来吴世勋最后向送他们回来的经纪人哥致谢问候的声音，接着，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

朴灿烈叹了口气，刚才一路在车上，他们都始终缄默不语，车厢里静谧得可怕，却没有人打破那一片静默。当然，这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大家最近都太劳累的缘故，毕竟钟仁就几乎是屁股一沾上座位便开始呼呼大睡。

不过，在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中，他的确有在反思自己在节目中的表现，尤其那个时候，世勋在他旁边僵直身体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有些懊恼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呢？

毕竟，整件事情的起因是那么小的一句称谓而已。更何况，难道在外人面前，世勋还真的能够实话实说，主动爆出他们的情侣关系吗？如果那句话，是由他来回答，他自然也要说，他和世勋是兄弟的。

哥哥和弟弟是最安全的身份标签，也是他们之所以得以将真相在大众眼皮底下掩盖如此之久的最佳烟雾弹——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无间的密友，哪怕是深夜幽会被人瞧见，也很容易就能以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可是，不知怎的，他总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同样的话题。可是每次他这样挑衅过后，世勋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却又每次都令他不忍追问下去。那个悬而未决的疑问，时时地回荡在心头，他努力地想压抑，只是激起更大的回响罢了。连他自己内心都不甚明朗，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想要获得的答案又是什么。

就在他踟蹰的时候，世勋那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绕过了他的腰际，下巴则轻轻地靠在了肩窝。在他自己都还尚未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甚至能听见血液不安地窜动时太阳穴突突的声音——无论他们实际上已经对彼此的身体有多熟悉，吴世勋的主动靠近于他仍旧具备这种奇妙的魔力。

接下来吴世勋靠近他耳边要对他说的话，才真真是叫他心都化开——

这番话世勋说得很轻、很慢，日后他时时回味这一幕，总觉得那番话，是逐字逐句研磨、细细地镌刻在他心头似的。

他说：

“灿烈啊......”

“...我最近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对哥的感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或者哪个瞬间发生了变化的呢？可是好像我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受到时间和记忆的戏弄...好像每当我在试图回忆的时候，它们都在进行自我粉饰一样...想到最后我居然会觉得，啊、也许我当初就对哥一见钟情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顿，似乎是有一部分的思绪也跟着陷入了记忆的粉色迷雾。就在朴灿烈迟疑着想要回头看时，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可我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和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灿烈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就只是这样而已。一度我也曾为之抱憾过：如果早一点爱上哥，或者起码早一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哥，是不是就不必辜负岁月蹉跎…但是最近，我的想法变了，我总在想着哥曾经说过的、那种命运中的必然性———”

吴世勋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有些颤抖，抓住这一时刻，朴灿烈终于转过身去，捧住了他的脸。吴世勋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得似乎在发光。他接着说：

“———也许，也许那就是，我们本来就该先是挚友和兄弟，然而才是爱人。情爱，友爱，亲人之间的爱，不分次序，难以分割。“

“无论是哪一种，吴世勋都必将爱上朴灿烈。”

end.

【注：圣经里援引古希腊哲学的四种爱——情爱（eros）、亲爱（storge）、友爱（philia）、博爱（aga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