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consoled

【灿勋】无出路小酒馆

2019最后一更,写得匆忙有失水准也请多多包涵

欢迎来到Iris的小酒馆^ ^

温馨提示:未成年人不要喝酒哦





00.


周三的最后一堂专业课是傍晚六点半结束的。这个点就刚刚好——在夕照中从教学楼走到食堂,随便吃些什么填填肚子(当然不能选味儿太重的东西),再回寝室洗个澡、换身衣裳,清清爽爽、浑身香喷喷地慢悠悠晃荡到学校西门对面的商业街尽头,推开门,走进Studio 519,时间刚刚好是晚上八点半。

晚上八点半,就不早也不晚。再早了便显得有些刻意,仿佛自己是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眼巴巴地干等到营业时间便迫不及待地钻进去,显得掉份儿;来晚了,这家酒馆里就逐渐地坐满了人,自己便再也不能堂而皇之地独占那人的注意,尤其是过了晚上十点以后,吧台的高脚凳上就摩肩擦踵,挤满了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妙人儿,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扑闪着不知道涂了几层睫毛膏的假睫毛,暧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吧台后方那人身上——吴世勋可见不得这阵势。再者,待过了十点半再打道回府的话,非得一路小跑,才能确保赶在寝室下门禁之前冲进去了。

所以,每当到了这个点,他都要假装不经意地舒展下前臂,微微侧身,一手去摸搭在椅背后的外套,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打个响指。响指不一定要很响,反正那人眼神尖,一定会看到,心领神会,推开吧台的活动门,账单就放在银质小盘子里,双手给递上。他结完账,低头收拾好钱包,抬眼时那人定是已立在门口,一手拉开那扇木框玻璃门,微微欠点身,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毕恭毕敬地目送他走出Studio 519。他迈出去前,那人会在他耳边轻轻对他说,“世勋,那我们下周三再见。”

这种时候他会礼貌性地扯扯嘴角,那是他面对镜子练习过许久才确定下来的弧度。看起来不至于倨傲,也不会暴露出内心的欣喜。表现得就像一个矜持的常客,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爱喝酒,才每周都雷打不动地来Studio 519报到一样。



01.



Studio 519这名字听起来像个club,实则不然,是一间颇有古典威士忌酒馆气质的清吧。吴世勋在几个月前陪金钟仁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才头一回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一天晚上,他们打定了主意要欢庆到通宵,以庆贺钟仁成年。

他们四五个人,先前在烧烤摊上就已经喝上一轮廉价啤酒,头晕乎乎,倒也称不上醉。也不记得是谁带头起的哄,硬让寿星请他们喝一轮“真正的好酒”。在他们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又吵哄哄地推开那扇精致而稍显沉重的黑漆木框玻璃门时,朴灿烈正立在吧台后头,擦拭新到的一批玻璃高脚杯,温暖的顶光从他头上洒下来,背后一排的雕花玻璃杯亮得和钻石切面一样。他抬起眼来,店里播的音乐刚好切到一首轻柔和缓的爵士乐。许是那缓缓流淌的蓝调太温柔,许是歌者低吟浅唱的歌声太多情,这帮毛头小子喧闹的笑声忽然就像被生生截断似地,大家都安静地住了声,齐刷刷瞧向朴灿烈。

朴灿烈生来习惯了被这么瞧,并不觉得他们很无礼。他冲着钟仁笑了笑,随和地说,“钟仁啊,这回带朋友过来了啊”,语气自然娴熟得仿佛已经认识了金钟仁一辈子。

后来吴世勋才知道,那天其实不过是金钟仁第三次来Studio 519。

那会儿刚过新年,天还很冷,可是室内的暖气开得刚刚好。朴灿烈穿一件面料挺括的贴身白衬衫,配黑色小马甲,梳背头,一绺刘海桀骜不驯地垂落到额头,很难说是不是刻意设计——后来吴世勋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同样的一副模样,像是从钱德勒的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喝过许多酒,也有过许多故事。当然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叫朴灿烈呢。他记得,这个他平生见过最帅的大叔抬起头来,眼神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顿了顿,在每次停顿的间隔中都礼貌地颔一颔首,最后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久得他有些不自在,像是被那目光攫进了一张看不见的网。最后,朴灿烈歪了一下脑袋,似笑非笑地望向金钟仁,他一这么笑,就露出两颊上两个圆形酒窝,酒窝里没有酒,倒像是灌了蜜。他问:“钟仁啊,你这个朋友他成年了吗?”

吴世勋慌了,几乎要不打自招。千钧一发之际,金钟仁搭着他的后背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在身后掐了他一下,他才醒悟过来,话到嘴边改了口:“——我成年了,能喝酒的。”

那晚他点了一杯dry martini,因为当时他唯一知道的酒就是dry martini。源自他前天恰好刚看过的007老电影。

幸好看的是那部电影。



02.



听到这个名字时,朴灿烈明显地挑了挑眉,眼底里闪过一抹亮,是那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亮,似乎是在对这样一个不俗之选表达赞许。吴世勋心里有点飘飘然,毕竟其他人点的酒名只是换来朴灿烈矜持而平淡的一句“好”。

朴灿烈错把他当作酒中老饕,对他高看一眼,他也巴不得就将计就计,决心将这个误会延续下去。哪怕其实他用舌尖轻轻沾上的第一口就觉得这杯“鸡尾酒之王”又苦又烈,像一把火灼热地灌进嗓子眼,哪怕后来他后来每回周三晚上来之前都要在那本他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鸡尾酒大全》上翻上好几页、寻找富有格调的酒名。

偶尔地,在内心深处,他也会质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傻乎乎——特意穿成大人的模样,拿腔拿调地装出懂酒的样子,每周定时定点到那人跟前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图啥。要知道,每周去一趟519,喝上那么一两杯,一杯就是一两百,对于一个还没有建立稳定个人收入的大学生而言还是略显奢侈了(除了下课时间合适,店内酒水周三八折也是他选定这个时段的一大主要原因)。

可是,他总觉着朴灿烈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为了不露馅儿,他来时总静静地坐在高脚凳上,慢慢地品、安静地喝,仿佛在专心享受萦绕在店内的蓝调爵士乐,半眯着眼,感受不远处朴灿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吉他手的十指拂过琴弦,像一枚樱桃落入清香四溢的酒面。

朴灿烈笑起来真好看啊——他尽量控制自己偷瞄的频率。只可惜他不止对自己笑,他对那个每回过来都穿着低胸装、用细跟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砸出突兀的“哒哒”声的整容脸笑,他对那个穿着香奈儿套装、香水味隔着四五个座位依旧呛鼻的阿姨笑,对那个穿西装三件套抽雪茄的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笑,对店里来来往往的每个客人都笑,那种他知道会令对方心荡神驰的笑。

可他就是觉得朴灿烈对他笑的样子不一样。兴许是因为他是开业以来头一个在店里点了朴灿烈最喜欢的那款Aviation的客人,也许是因为他不会像那几个聒噪的中年妇女一样分不清金酒和伏特加,也许是因为他不会像别人一样总是见缝插针地对朴灿烈追根究底地盘问,试图套出这个风流倜傥的酒吧老板引人遐想的过往。

凡事并有两面。这种故作矜持的风度也给他们关系的推进造成不止一点的不便——毕竟,两三个月下来,他对朴灿烈的认知并没有比店里来来往往的“一般”客人多上多少,大概也就限于如下事实:朴灿烈今年三十出头,会几种乐器,年轻时还玩过地下乐队,如今在大学城附近开个小酒馆,不纯粹是为了赚钱。背后的由头,一半是为自己找个地儿摆放摆放威士忌收藏,至于另一半原因么...朴灿烈每次和不同客人说到这的时候,总能找到个绝佳的借口避开过,例如“我给您加点小吃吧”、或者“这杯特调的味道您觉得怎么样?”,话题就像奶油一样被柔滑地带过去了,听者甚至都很难察觉。可是吴世勋总归是听出来了。



03.



“下周三是我生日。”

这回,他赶在那扇玻璃门阖上之前,终于将在嘴边翻来覆去了好几回的句子说出口。时机当然称不上是很好,但是再晚则更显得突兀。朴灿烈的脸一半染上了外头深蓝的夜色,另一半仍沐浴着店里暖黄色的灯光,他第一回发觉他的眼睛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亮。朴灿烈冲他笑了笑,说:“那下周三我给世勋清场。”

“那样的话...”他一听就慌了,“...低、低消是多少?”

朴灿烈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低消,我请客。毕竟......”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眼神压低了些,像是在空气中找寻合适的字眼。他顿了多久,吴世勋觉得自己心跳也就停了多久。

“...毕竟世勋是常客嘛。”

毕竟世勋是常客嘛——这句话的尾音在早春的料峭寒夜里,久久不肯消散去。吴世勋伫在门口,看着玻璃门从内侧缓缓地关上,有客人在里面招呼朴灿烈,他于是匆忙地就快步走了进去,临走前似乎还念念不舍地回头忘了一眼,眼神里有什么,玻璃反光,吴世勋看得不真切。

他就那样呆呆地伫在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



04.



他站在街角,第二十七次复习自己从上周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准备的那段告白——Confession,既是告白,又是供状,好奇妙,就好像他的感情本身即构成一种原罪。

他嘲讽地笑了笑自己,到这会儿竟还有工夫感叹英语的词汇灵活性。于是把自己的思绪迁回来,再度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那段长长的供状。

它的确很长,始于一个疑问句:“——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中间跟着一段解释,再跟上一段剖白,关于自己的真实年龄(今天刚刚满二十,不是之前骗他说的二十五),真实身份(学生,不是之前骗他说的附近上班的程序员)以及自己对酒类的真实知识储备(全部来自《鸡尾酒大全:教你如何在酒吧装得像个老手》),最关键的部分在于结尾——“对不起灿烈,我骗了你。我好像认识你以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真的,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这句是真的: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结果他精心准备的这段话,一句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就在他拖到不能再拖、终于在晚上8点45分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的时候,朴灿烈看起来根本一点儿都不惊讶——他投向吴世勋的目光,确凿无疑地传递出这样的讯号——他本就是期待着他独自前来的。



05.



“生日快乐,世勋。”

朴灿烈从身后的柜台上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一个6寸的草莓奶油蛋糕。细细的蜡烛吐着纤细的火苗,火光在他的脸上摇曳。忽然之间,吴世勋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多作解释了。他最喜欢的那首歌——他第一次见到朴灿烈时519播放的那首老爵士乐,又和缓地从音箱中流泻出来——迷蒙又温暖的男低音,浅浅地唱着——


I fall in love too easily

I fall in love too fast

I fall in love too terribly hard

For love to ever last——


“我一直都忘记问你,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他在他最喜欢的高脚凳上坐下,滴酒未沾,却已经开始心跳加速、身上飘飘然。

“先许愿。许完愿我就告诉你。”

他恭敬不如从命。闭上眼,许下那个昭然若揭的愿望。许完了的一瞬间才顿觉不妙——既然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那他接下来的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猛地睁开眼。朴灿烈开了照明灯。Sudio 519瞬间亮得像个水晶宫,什么也藏不住。他发觉自己从未这样近距离地注视过他,他也从未这样直勾勾地望过自己。头顶的灯光随着从门缝隙飘进来的风而轻轻摇曳,折射在朴灿烈眼底,像钻石流光溢彩的切面。他觉得朴灿烈是不是给自己下了蛊,怎么连这里头的空气都叫人醉。朴灿烈就这么盯着他瞧,像是要将他的形象用目光镌刻下来一样。他这么看着他,很慢地吐出自己要说的话。

——I fall in love too easily.

love的重音放得很重,easily却飘得很轻。吴世勋的心有那么一刹那似乎是跟着那尾音飘起来,跳出了胸膛。

——哦,你说那首歌名啊。

他脑子转过来,有点失望,故作镇定低头去看着那块雪白的奶油蛋糕,数上面点缀的切开的鲜草莓。

——不是。不只是那首歌。

他的嘴唇碰上了什么东西。比蛋糕还软、比草莓更甜。



06.



朴灿烈是半扛半抱把他拖进后头的小房间的。期间,他一直控制不住地在咯咯地笑,好像是已经喝醉了一般。他有理由这么开心:虽然他一直都是个备受上天眷顾的小孩,但是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一次生日愿望实现得这么快。

钟仁从前说过,他不笑的时候是雕塑容颜的高冷校园男神,笑起来就像个三岁的小智障——他曾经嗤之以鼻,现在却不由得怀疑句句确凿,因为朴灿烈扒他裤子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大大的眼睛写满狐疑地盯着他的笑颜,冒出来一句——

“——世勋啊,你可别骗我啊,你这回是真成年了吧?”

他笑得更大声了,黏黏糊糊拍在他身上,佯装生气地埋怨道:“真不骗你了,大叔。”

——这一声“大叔”所付出的代价很惨痛,戳到了朴灿烈那颗属于临近中年的成熟男性敏感的雄性自尊心,于是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到了凌晨,享受来自朴灿烈周到过头的服务,浑身上下最后被留满了成人礼见证。朴灿烈带他洗完澡的时候依旧精神抖擞,像是还想和他说什么话,可他的眼皮颤巍巍地打颤,一打转就被睡魔所俘虏。

朴灿烈看着怀里的小猫好气又好笑,伸手帮他把被角给掖好。心想,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他要同他讲年轻时候的光辉故事,讲他怎么从骨灰级的摇滚乐迷开始慢慢爱上爵士乐,讲他怎么来到这座城市、盘下这间铺子,讲他多年以来一直反反复复地做过无数遍的一个古怪的梦——梦里他开了个小酒馆,在一所大学城的对面,有复古的木框玻璃门,一排高脚凳,胡桃木吧台,一面墙的稀有年份威士忌;然后有一天晚上,他的此生挚爱会推开门走进来,跟他点上一杯dry martini。

在梦里,他总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甚至分辨不出那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男孩。直到他真的看见他。他一看见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end.


【bgm大家可以自己去搜哦,Sinatra和Chet Baker的版本我都很可。明天出去浪应该不在线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

【另外哥哥好像并没有提到过鸡尾酒的话他喜欢的是哪款,所有里头提到的酒基本代表我个人趣味(?),dry martini的话确实不是一般人喝得惯的,而且最好的喝法是迅速喝完尽快下肚,这样反而不会觉得很烈口,所以文里面勋勋小口小口喝,一开始其实就暴露了他很新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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