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consoled

【灿勋】白线流:青菓(八)


Part I.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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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以为,出道的实感会像是接过一份及格的考卷——老师在台上念出你的名字,你双腿哆嗦、咬紧牙关,战战兢兢地走上讲台,接过那一份轻飘飘又沉甸甸的纸,经年的血汗与无悔的青春,都被压缩在薄薄的一张纸上,然后你看到那个分数,被扎眼的红色水性笔圈出。双手捧着及格的考卷,像捧着一份庄严的仪式感。

但是出道的真实体验与那大相径庭。

漫长的拉锯自上一年的冬季便已开启,命运悬而未决的丝线从容不迫地牵扯出轨迹,将十二个少年牢牢地圈引:拍摄越来越频繁,有时是单人、有时是集体,年末的家族演唱会中,早早被确认为主唱和主舞的成员甚至提前迎接了属于他们的初次登台。

那一整个冬天,吴世勋只回过一次家。在难得享受新年假期、与家人相处的日子里,他也不忘抽空上网搜索公共论坛上关于SM新男团的讨论,几近手舞足蹈地指着流出的视频中模糊的幢幢叠影——这就是我常常提起的谁谁谁;很快,很快你们也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啦。

而母亲只是轻抚着他细瘦的后颈,满怀疼惜地用指腹感受到他小小的凸出的脊骨。

吃团圆饭的时候,母亲和哥哥一直在往他的碗里夹肉,父亲同哥哥问起大学的学业,他忽然安静下来,有些愧疚地想起哥哥前往大学校园的时候,自己甚至都没能够抽出空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送他。他撇开视线,佯装被电视机播放的内容所吸引,小小的方形屏幕里,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正在发表新年祝词。长而尖的脸型,五官挤在一起。并不讨喜的面孔。

许是他的神情看着有些迷惘,母亲停下筷子,捂嘴笑,主动逗他——世勋是不是记起来了?小时候说过的想当总统的傻话。他缓缓地转过头,眼神中带些困惑,说,记得是记得。可是卢武铉总统什么时候......

母亲的神情刹那间有些僵住,他不明白自己是否说错话。一个伤感的笑容在母亲的脸上泛开,她保养得很好,可在客厅明亮暖光下眼底隐隐有细腻的纹路,眼角泛着红,有那么一瞬间,吴世勋错觉母亲就要就此落下眼泪。但是她没有。她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摸小儿子的脸,不是用手掌而是用手背轻轻擦过,仿佛他是珍贵的易碎品铸成。她说,我们世勋啊,真的有在很努力地生活啊。



新年伊始,对于这帮少年而言,亦是人生新的篇章。

SM对于新团队的具体策划,直到最后一刻仍藏藏掖掖,未向公众显露神秘面纱之下的真容。抵不过几张偶然被蹲守公司门口的粉丝拍到的照片,合作舞台上青涩却璀璨夺目的陌生面孔,轻而易举地吊起公众的胃口。

2011年的12月,最终定名为EXO的新男团,发布第一支出道预告片。一石激起千层浪。少年从轿车上走下,衣装革履,压着帽檐,帽檐下的面孔青涩,舞步却纯熟,俨然已是打磨精细的宝钻。短短的一截影像,运镜精致、剪辑明快、背景乐编排精良,如此匠心之作甚至不是什么MV,只是单一成员的预告——这便是SM蛰伏数年潜心打造的秘密武器,再次为业内竖起标杆,此前从未有企划社以如此奢靡的铺垫为一个未出道的男团造势。

作为队里毋庸置疑的ace,最早获得曝光、接受公众的检视的成员,理所当然的是Kai。

KAI——吴世勋正努力迫使自己习惯钟仁的这个新名字。这个艺名由李秀满老师亲自拍板,代表中文里“打开”的意思,寄托了老师对于这个团队开创新纪元的厚望。其实,根本无需那一系列数量惊人的预热宣传片的提醒,单单就他们每人的艺名都由秀满老师敲定这点,都能令他们在诚惶诚恐中体会到公司对这个团的重视和野心。

李秀满老师同他们每一个人都聊过,他一度差点也被安排了个很奇怪的艺名,后由于发音太易产生歧义而最终未被采纳。但是,其他朝夕相处的哥哥们,几乎都多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新名字。

他不得不开始改口喊俊勉哥叫“suho哥”,管珉锡哥叫“xiumin”哥,钟大哥成了“chen”,艺兴哥成了“Lay”,亦凡哥成了“Kris”,暻秀哥是“D.O”...

可他仍旧是世勋,灿烈哥也仍旧是灿烈。他反复在心底品味,不知道这样算好还是不好。

同一个问题日后萦于心上来来回回,他在成千上百次回望中反复拷问——如果事情当初不是这样开始,如果台上台下那条看不见的界限被明确地分割,那么那些万千瞩目下暧昧不明的举动和太轻易说出口的话,是不是便不会那样惊扰他的心弦,又在往后数不清的夜里久久地回荡,令他耿耿于怀、患得患失。




出道的闪耀时刻不再遥不可及,而是放眼可见,正是这样的等待过程额外令人心焦。战线拉得愈发持久,初时的兴奋感便愈发被消磨殆尽,只留下惶惶不安。尤其是——对于公司将对EXO这个团队如何安排,他们作为灯光追逐和镜头对焦的展品,却并不比外界知道的多上许多。就连出道teaser公布的具体时间顺序、showcase究竟何时召开都仍悬而未决。此时除了继续埋头苦练,倒也无计可施。

朴灿烈常在大半夜敲开隔壁他们寝室的房门。不是来找他,就是来找都暻秀。到后来,似乎是找都暻秀的时候更多。

舞蹈缺乏天赋可以后天弥补,天生好歌喉的主唱却是难觅,他们团的三个主唱都是万中无一,几乎都是在后半程才被公司挖来,匆匆塞入出道组,因而无论是练习时长还是合宿时间,都比他们这批人更短。边伯贤算是个自来熟性子,没几天便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都暻秀和金钟大却都是天生腼腆好静的性格,与队员们都是在出道前的最后几个月里才逐渐亲近起来。就是在这期间,朴灿烈几乎是惊喜万分地发现,都暻秀和他在音乐上的见解有诸多相通。

那时候,朴灿烈时常背着自己的吉他过来找都暻秀。每回,当吴世勋在房间里听见门外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应门,从门缝里窥见朴灿烈胸前斜斜的吉他背带,心里便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沉下去——哦,哥是来找暻秀哥的吧。

有时候他索性也出门去,去隔壁找钟仁玩、或者子韬。有时候他趴床上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朴灿烈和都暻秀在自己旁边讨论氛围乐、双吉他演奏或者电台司令,左右没一样他插得上话;有那么一回,确信无疑地,他记得听见朴灿烈说,暻秀啊,有机会的话做个合作舞台吧,或许以后还可以像前辈一样组成小分队。

心遽然抽紧。他头低下,埋在枕起的胳膊肘之间。想象之中自己变得很小很轻,小到谁都看不见自己。小到整个人都可以完全陷进床里。陷进去。

人的心是那样的小,却偏要安放那样多的爱。给家人的爱,给哥哥们的爱,还有为未来而预留着的,要回馈给粉丝们的爱。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好,已无暇将它们分门别类、贴好标签,他只知留给灿烈哥的是特殊的、独一份的,哪怕他挥洒向自己的,未必同样是特殊的、独一份的。



tbc.



【过渡章稍微有点短小,下章开始就是出道后的事了】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过节期间或许能多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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