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consoled

【灿勋】白线流:青菓(九)

* Warning:本章涉及轻微桃色勋鹿环节,雷者烦请自行跳过;


<9>


那个春天,初樱开得比往年都更早一些。积雪消融,人们不再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上街。他们出道的日子便定在那样一个春和日丽的时节,离他的十八岁生日仅仅隔了四天。

真正意义上接受大众检验的Showcase初舞台,又要比那个日子往回拨七天。Mini专的表演曲目并不多,他们练习了足足半年。那是被无限拉长的半年,临到showcase迫近的日子又骤然收缩像拉回的弹簧。到了最后的时刻,所有人又开始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许多舞步还来不及熟悉,许多旋律还没能牢牢镌刻在脑海里。

最后的那几周时间里,他时常夜里躺在床上,身体极度困乏,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便是练习室镜子里的自己,跳着跳着忽然哪处乱了拍、断了线,乐声仍在有条不紊地流淌,而自己的身影却被钉住了一样僵在那里。每当这时他便猛地坐起身下床,在夜色里悄悄溜出门,到走廊上比划着再确认一遍。

他想,对那天晚上的回忆会构成他们此生中最为鲜明和难忘的共同体验。灯光亮起,十二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头一次齐刷刷亮相,他觉得他们像高级百货玻璃橱窗里的一排娃娃。他沐浴在明亮的光与缥缈的雾之间,仿佛感到它们在他周身铸就无形的甲胄,就是从这一刻起,他明白吴世勋不再只是吴世勋,而首先,应当是EXO的世勋了。

好险,他没有僵在台上。一切发生得如此顺利,一个小时像一分钟。原来舞台上的光是那样的亮,漆黑的台下压根看不清楚人脸,只有摇曳着的灯牌和星星点点的应援棒,一片银色的海在眼底起伏。后来他会见到无数次银色的海,几乎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壮阔和浩瀚,可没有哪一次及得上初次的震颤。他觉得他可以在那海里安心潜伏,他的那些小心思可以像一滴不知名的水滴融进海中。

谢幕的那一刻他挽起灿烈哥和暻秀哥的手,向台下看不清面孔的粉丝深深一鞠躬。在他最初的认知里那一夜并不完美,和钟仁双人舞时足下错掉的节拍、候场时来不及补齐的半边眼线和打招呼时显得有些扭捏的语调,在弯腰的那一刻密集地袭向他的脑海,令他陷入无穷无尽的懊恼和自省。

那充满缺憾而在当下显得有些黯淡的回忆,经岁月的磨砺下愈发熠熠生辉,每次唤起记忆就像是在银器光洁的表面再擦拭一遍,于是到头来,他发现原来那就是他人生中最明亮的一个夜晚——那年他十八岁,对未来充满期盼,站在职业生涯的初舞台上,与所爱的一切在一起,举目即光明,仿佛未来一片坦途。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竟是他们唯一一次,以十二人的阵容站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Showcase结束后M队的成员便与他们短暂分道扬镳,分别以韩国和中国为主战场分别活动。临走前鹿晗哥给了他一个拥抱祝愿他一切顺利、要好生照顾好自己,Tao本来想酷酷地装出一副豁达坚强的模样,最终却自己哭成了泪包,仿佛他们面临的是生离死别。

作为队里的两个忙内,他和Tao一直都很合拍。他时常觉得Tao是个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小些的小孩。他很羡慕Tao的心直口快,有时候他会希望自己也能这般直率——Tao会毫不避讳地同他谈起自己对Kris哥的崇拜,较之粉丝们的狂热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会大喇喇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过机场通道,带着他那独有的据说是青岛口音的强调喊他“昏儿”、“昏儿”,他懒得纠正。因为是Tao,所以一切似乎都显得很合理。甚至于日后某一天,Tao忽然毫无征兆地向他告白的时候,一切看起来也似乎很合理。

他的心因惊诧而漏掉半拍,可Tao压根没留给他反应的机会。他说:“——我就是憋不住了想告诉你,不指着你给出啥回应。你也别觉得有啥负担,咱俩就跟以前一样继续当朋友就行。”

鬼使神差地他立马接受这个提议,内心毫无挣扎犹疑。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全然没有因为那个小小插曲而产生任何变化。仍旧黏糊糊而不担心逾矩。

或许多少受到启发,有一天他灵机一动,Tao可以和他这样,那他和灿烈哥能不能也这样。这个想法白光一现,脑子清醒时他甚至已经真的跑到隔壁门口,指节在门上扣两扣。

幸运至极的是,当时隔壁寝室并没有第三个人。落日熔金,黄昏是一日中最美的时候,他所爱慕的少年就轻轻靠在床沿,抚弄着怀里的吉他。多美的画面。适合表白的最佳时机。

他背脊挺得直直、神情严肃,心里再飞快演习一遍,想象中自己的语气镇定又洒脱——其实我早就喜欢哥,是想和哥谈恋爱的那种喜欢;但是哥听了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就和以前一样相处就行。

可是当朴灿烈那茫然的眼眸抬起,在斜斜刺进室内的橘红色日光衬托下透明得像琥珀色琉璃,他心中满满的勇气忽然如云雾消散,荡然无存。

“——怎么了世勋?”朴灿烈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奇怪他为何在这个时点敲门来找自己。

“......没...没,我来还借伯贤哥的杂志。”慌张之际他胡乱编了个理由。

“嗯...?那你杂志呢?”

朴灿烈迷惑地看着他空空的两手,哑然失笑的样子令他更觉得无地自容。他退了两步落荒而逃,没留神朴灿烈在身后关切的几声呼唤。

回到自己寝室里的时候暻秀哥说他脸红得像苹果,他一言不发默默在角落里抱着胸蜷成小小一团,懊恼地回想自己就不该尝试。这种事情兴许正是因为是Tao才能那么做。




也就只有那样的Tao,会在Kris哥离开的时候不管不顾公司的指示就在ins上发出那样长长的声嘶力竭的控诉。那个时候吴世勋的中文远远没有后来那样好,在用翻译器一字一句地搞明白那段话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几乎和听到Kris哥决定离开时一样震惊。

他同那个中文里姓氏同他一样的、有着希腊神明般轮廓的哥哥并不特别熟悉,或许是因为那超乎年龄的沉稳令他觉得不像可以轻易接近的人,又或许是因为那难以捉摸的脑回路和没人能懂的大叔幽默。不知何故,他对Kris哥的印象总停留在特定的一瞬——那回他们录团综,大家坏心眼地起哄下,Kris终于也作为M队的队长和Suho哥一起接受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惩罚,在寒冷的冬日里毅然决然地下了水。修颀的身子湿漉漉的,在洒满金辉的海面向他们奔来,笑容傻里傻气又亮晶晶的,比海浪里被打碎了的阳光还要亮晶晶——那时候,他深信Kris哥是真的爱他们的、是和他一样将EXO这个名字看得比其他什么都要重的。

Tao受到了公司的严厉训斥,被逼着写下保证书之后要愈发谨言慎行。他似乎就是在那几个月里愈发地缠着Tao和鹿晗哥,几乎有些冷落了朴灿烈。事后想来似乎出于某种敏锐的第六感,尤其是关乎后者。他觉得自己似乎总在不该迟钝的时候迟钝,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敏锐。譬如说他总克制不住去想鹿晗数天甚至数周前无意中说漏自己曾接受过中国公司的邀约,譬如他回想起鹿晗哥再中国的人气与Kris哥不遑多让。有一天深夜里,在宿舍,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他甚至不能确信鹿晗那会是否醒着,只是幽幽地说,哥你有一天也会离开的吧?

没有回答,寝室里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鉴。

他于是又继续,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哥有一天真的要离开,可不可以起码不要和我们不告而别?

黑暗之中他听见一句轻轻的,“好”。

好。


第二天醒来,他们权当做无事发生。


tbc.


【在这样的一个大年初一很难说出快乐两字,那便希望所有有缘看到的朋友们新春平安健康,记得小时候觉得世界和平台假大空,平平健康也显得太俗。现下愈发觉得原来这些理所当然拥有的恰恰是世间最珍贵。新的一年里,好好照顾自己。感谢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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